日本人雪子,是李叔同畫畫的人體模特,後來雪子成了李叔同的妻子,來到中國。
好景不長,李叔同當了和尚,雪子被拋棄了。雪子問,「你對世人慈悲,為何獨獨傷我?」
李叔同沒回答,一切都寫在他出家前的那封信里了。
西湖白堤南,一葉扁舟,舟上女子問對面的弘一法師:什麼是愛?弘一法師輕描淡寫的回應:「愛,就是慈悲。」說罷便轉身離去。
女子追問:先生慈悲對世人,為何獨獨傷我?弘一法師沒有回應。
舟上的女子叫雪子,是弘一法師出家前的妻子。弘一法師是誰?
他就是詞曲《送別》的作者李叔同,「長亭外,古道邊,芳草碧連天……」
李叔同是紅塵中的才子,弘一法師是佛門的高僧。
他的學生豐子愷,這樣評價老師:紅塵浪里他是極認真的,孤峰頂上他也是極認真的。
每個情竇漸開的少年,都期待一場刻骨銘心的愛情,李叔同也不例外。
李叔同是天津桐達李家的三少爺,青年才俊的李叔同,在戲園里首遇人生中的愛情。一位名叫楊翠喜的戲子第一次闖進了他的心。
某天在李叔同下學堂的路上,聽到報童的喜報:天津第一名伶楊翠喜滬上奪魁。
就這一聲吼,讓李叔同駐足停留。
愛情真的是可遇不可求,有時就是一個動作,一個眼神,愛情便悄然來到。
看到報紙上千嬌百媚的楊翠喜,一種心動的感覺,爬上李叔同的心頭。沒多久,李叔同頻繁出現在戲園里。
戲台上,楊翠喜步履如風,深情的演繹著愛恨情愁,戲台下,李叔同醉眼迷離,癡情的看著她身姿搖曳。
楊翠喜就是李叔同眼中的西施,心中的女神。
愛,就要讓她看到。為了出現在楊翠喜的視線中,她的每場演出,李叔同必到。
世間最難得的事莫過于你愛的人,也愛著你。
戲園中,舞台下,無數闊家公子,聽著楊翠喜的婉轉唱腔,看著她的笑靨如花,期待與她創造一場風花雪月的故事,但她在人群中唯獨看到了儒雅脫俗的李叔同。
楊翠喜第一次注意到李叔同的時候,心里便感受到了強烈的撞擊。
舞台上,楊翠喜綻放在萬人中央,但曲終人散,繁華落盡,她必定要忍受冷落和孤獨。
下台后的楊翠喜,不愿見人。這一天,后台傳報有人求見,楊翠喜照例不見。
忽然,聽到一個寬厚的聲音傳來:「楊小姐,我是李叔同,剛才是我求見。」楊翠喜聽到李叔同的求見后,又驚又喜。
從此李叔同就從台下轉到了后台。
初戀是美好的,它令人向往,讓人情迷,因為愛的青澀純粹,感情中不帶有一絲雜質。
李叔同已完全為楊翠喜意亂神迷,甚至連讀書的時候,眼前都會浮現楊翠喜的身影。
楊翠喜很少為誰動情,但偏偏愛上了桐家三少李叔同。
才子愛上戲子,注定沒有結局。
戀愛之初,美好勝過世間萬物。
就像詩人顧城所寫:草在接他的種子,風在搖它的葉子,我們站著,不說話,就十分美好。
戲園是李叔同每天必到的地方,楊翠喜的每場戲,李叔同都坐在第一排,看楊翠喜演繹著風情萬種。
開場之后,李叔同為她鼓掌喝彩,散場之后,李叔同提著燈籠送她回家。
在無數次的傾心攀談之后,兩顆心融為了一體。陷入情網的李叔同以為,這份感情必定是要與他共度一生的。
才子將他陪伴愛人身邊的渴望寫進了詩里。
「癡魂銷一捻,愿化穿花蝶,簾外隔花蔭,朝朝香夢沾」李叔同希望自己能化身為蝶,夜夜守在楊翠喜的窗外,守她入眠。
熱戀時,都期盼著相見,誰還記得有悲歡離合這回事?可現實總是不盡如意。
李叔同因事去了上海,當他再回天津時,楊翠喜居然已被下了重金聘禮,送到了北京載振小王爺家。
楊翠喜心中清楚,她一個戲子出身,如何能配得上豪門才子,他的家庭又如何容戲子入門?
李叔同癡情落空,他的心迷失在戲園中,走不出來。
楊翠喜終結了他們的愛情,將李叔同對愛情的憧憬徹底擊碎。楊翠喜的離開,帶走了李叔同的靈魂。
他無數次跑到戲園,幻想著與她偶遇,就像她從未離開過一樣,還可以看她演戲,還可以送她回家,可惜每一次他都是含淚而歸。
母親本來在憂慮,害怕兒子與戲子糾纏不清。此時,她正加緊給兒子物色未來的妻子,讓兒子淡忘楊翠喜。
最后,母親選定了家境平常,但是知書達理、花容月貌的俞家姑娘。
李叔同的心中,裝滿了與楊翠喜的點點滴滴,此時怎容得下第二個女人。
只是,母命難違。李叔同從小與母親相依為命,他感恩母親,盡管他此時百般不愿娶妻,但他更不愿違拗母親的意愿,所以,他還是同意了這門婚事。
李叔同與俞氏的婚禮轟動了天津,但婚禮外表的風光,改變不了俞氏內心的孤獨。
紅燭之下,美人如玉,在李叔同看來,卻沒有半點看戲的快活。
李叔同的結發夫妻俞氏,從未走進他的心。
初戀楊翠喜,在李叔同心中刻骨銘心,卻無果而終。
也許每一個四處留情的花花公子,都有一段被重傷的情史。
與俞氏婚后沒多久,李叔同帶著家人離開天津,去了上海。
在上海的閑暇之時,李叔同經常往返秦樓楚館。與他交往的名妓不但美貌,而且頗具才氣。
在眾多名妓中,一位名叫李蘋香的名妓與他相處時間最久。李蘋香擅長作詩,出口成章,被大家稱為詩妓。
李蘋香讀得懂李叔同的心境,于李叔同而言,李蘋香是紅顏,亦是知己。
還有另外一位與李叔同惺惺相惜的一個風塵女子,她叫謝秋云。謝秋云善解人意,雖不能落地成文,但她能安撫李叔同憂郁的心。
風花雪月經歷的多了,就沒有了情竇初開時的味道。
此時正值封建社會動蕩期,李叔同開始反思自己的行為:國家命運前途未卜,怎能貪圖兒女情長。
年紀越長,越明白家事國事更重要。不久后,李叔同母親病故,他決定遠赴日本。
丈夫只身前往日本,俞氏一生,有名無分。
李叔同在日本選擇進修美術。李叔同的藝術修為,有天賦,有執著。
西洋畫派講求寫實。為了畫好人體像,他就托日本房東尋找一位漂亮的女孩給他做模特。幾經尋找,一位名為雪子的女人,自愿做他的裸體畫模。
雪子的冰肌玉骨,一點點浮現在李叔同的畫筆下。每作畫一次,兩個靈魂之間的距離就拉近了一寸。
也許是心心相惜,也許是情之悸動,總之,雪子入了他的畫,也入了他的心。
畫有多真,愛有多深。李叔同再一次動了真心。
雪子帶李叔同去見自己的母親,在雪子母親面前,李叔同說愿意為雪子遮風擋雨。而李叔同的話,雪子從不懷疑。
當李叔同完成日本的學業準備回國時,即使雪子知道他有家室,但她依然放下了故鄉,隨李叔同而去。
李叔同覺得很幸福,有這樣溫柔知性的女子陪伴左右,讓他的心靈有了棲息之地。
所謂情不知所起,一往情深。情到深處的李叔同,沒有陪雪子走完此生。
這一次,斷送愛情的是李叔同自己。
雪子以為她是李叔同生命的皈依,怎奈情深緣淺,紙短情長,雪子最美的愛情時光定格在畫里。
李叔同會留下雪子很多特別的瞬間。有時候,雪子在彈琴,一曲彈罷,便發現李叔同已經在紙上畫完了她剛剛彈琴的樣子。
他倆的愛情很安靜,李叔同習慣悄悄為雪子作畫,雪子看到后,兩個人就會深情的相擁,李叔同很幸福,雪子很滿足。
曾經的李家三少,在紅塵中輾轉,經歷浮浮沉沉。如今日子不緊不慢,恬淡而充實。
漸漸地李叔同卻感到百無聊賴,他喜歡去禪院、聽禪聲,那種靜謐讓他越來越向往。
他似乎看淡了所有,包括愛情。
再見雪子時也不再如從前那般熱情,會擁抱,但不夠溫暖,有密語,卻不再纏綿。
從前是執子之手,如今是如夢初醒。李叔同已然開始學佛。
終于,在佛門凈地,李叔同找到了余生路。
李叔同出家前給雪子留下了一封信,其中有一句是:人生短暫數十載,大限總要來的,如今不過是將它提前罷了,我們是早晚要分別的,愿你能看破。
曾經有家室的李叔同,不顧一切將雪子從日本帶回上海,如今認準下半生要走的路,又放下所有,讓雪子死心。
將李叔同當做「暴病而死」之人,雪子何嘗做得到?曾經的愛都化作了傷與痛。
安妮寶貝說:最好的愛情是兩個人彼此做個伴,不要約束,不要纏繞,不要占有,不要渴望從對方身上挖掘到意義,那是注定要落空的事情。
李叔同轉身成為弘一法師,再也沒有回頭。
「今宵別夢寒」,與雪子而言,愛就是心甘情愿的被傷害,忍疼痛。雪子托付終身一場空,李叔同看淡塵世,將愛化作慈悲環繞在人世間。
這一世,愛過、恨過、風流過,傷過人,被傷過,世間情愁,李叔同都經歷過。
前半生,紅塵中牽絆,后半生,佛門中修行。
也許在10歲那年寫出「人生猶似西山日,富貴終如草上霜」這樣詩句的李叔同,注定會參透人生。
每個人的青春中,都有一個讓你心動的人,也許你愛而不得,卻念念不忘,也許你修成正果,卻覺得不過如此。
對愛情的追求,都會隨著閱歷而慢慢淡去,就像張愛玲筆下的紅玫瑰和白玫瑰,多麼轟轟烈烈的愛都會趨于平靜。
就算做了夫妻的兩個人,也仍然是兩個有著獨立思想的個體,可以彼此付出,但不能彼此操控,可以彼此欣賞,但不可以彼此捆綁。
看完李叔同的兩段情感生活,柴叔覺得雪子是可憐的,是李叔同造成的悲傷,但是柴叔卻也恨不得李叔同。
人世間的愛情,愛的時候是真愛,不愛的時候是真的不愛了。
不愛了還選擇在一起,還是不愛了就選擇分開,柴叔心里也沒有完美的答案,你覺得怎樣才比較好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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