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朝雍正四年,雍正皇帝讓滿朝文官每人寫一首詩,這首詩的主旨是罵罪臣錢名世。結果,正詹事陳萬策寫得詩,被雍正評為第一名。陳萬策寫道:
「名世已同名世罪,亮工不異亮工奸。」
這里面提到三個人,第一個「名世」指的是錢名世,第二個「名世」,指的是康熙朝因寫《南山集》而被處斬的罪臣戴名世。第一個「亮工」指的是錢名世(字亮工),第二個「亮工」是指剛剛被賜死的年羹堯(字亮工)。
陳萬策的意思是:錢名世之罪,和戴名世一樣;錢名世的奸詐,不亞于年羹堯。只不過陳萬策把字眼用到這個程度,已經讓雍正拍案叫絕了。
事情是這樣的,清朝雍正三年底,年羹堯被賜死,雍正立即下令徹查年羹堯的黨羽。其中,有一位叫錢名世的翰林文臣,他一貫喜歡拍年羹堯的馬屁,還曾寫詩稱贊年羹堯,把年羹堯比作衛青、霍去病。雍正在抄年羹堯的家時,查出了錢名世的這些詩句,大怒不已,最終以「曲盡諂媚、頌揚奸惡」為罪名,將錢名世鎖拿。這樣,雍正仍不解恨,還下令讓大家寫詩痛罵錢名世,這才誕生了上述詩句。
其實,歸根結底,錢名世只不過是個小角色,雍正真正痛恨之人,還是年羹堯。
清朝雍正初年,年羹堯一度炙手可熱,不曾想,僅僅三年的時間,年羹堯就從云端跌入泥淖,最終被雍正賜死。年羹堯犯了什麼罪,他因何而死呢?本文,筆者將和大家分享年羹堯。
《清史稿·列傳八十二》記載:
年羹堯,字亮工,漢軍鑲黃旗人……康熙三十九年進士,改庶吉士,授檢討。
年羹堯和本文開篇提到的錢名世一樣,兩人的字都是「亮工」。
雍正帝用人不拘一格,雍正初年,田文鏡、李衛、鄂爾泰等名臣都不是翰林進士出身。但年羹堯不同,他不僅是雍正的親信,還是康熙朝的兩榜進士。這也是于是被雍正極力培養他的原因。
年羹堯的父親名叫年遐齡,曾官至湖廣巡撫,也算得上是封疆大吏。不過,年遐齡在康熙朝曾犯過錯誤,不得不提前告老還鄉。年遐齡辭官之前,他的兒子年羹堯已經考中進士。
年羹堯于康熙三十九年考中進士,他在翰林院待了三年,隨后,被安排到四川、廣東擔任鄉試考官。
康熙四十八年,他被康熙任命為四川巡撫。
從金榜題名到擔任封疆大吏(四川巡撫,從二品),年羹堯僅僅用了9年時間,這種飛升速度,其實是十分非常罕見的。那麼,年羹堯只用九年就升到四川巡撫,靠的是什麼呢?
筆者認為,主要有三方面原因:
第一,年羹堯的父親年遐齡畢竟是做過湖廣巡撫之人,給兒子留下了一定的資源,因此年羹堯初入官場時,一切才能得心應手。
第二,年羹堯的能力非常突出,《永憲錄》記載,年羹堯在四川為官期間,革除了許多陳年弊病,康熙對年羹堯的能力十分認可,還勉勵年羹堯「始終固守,做一好官」。
第三,年羹堯能被提拔為四川巡撫,還有一個人起了關鍵作用,這個人就是胤禛,也就是後來的雍正帝。年羹堯雖然隸屬于漢軍旗鑲黃旗,但那是雍正登基后才將他抬入鑲黃旗的。年羹堯家族最初屬于漢軍旗鑲白旗。康熙四十八年,四皇子胤禛被康熙封為雍親王,正式主管鑲白旗,如此一來,胤禛就成了年羹堯的「主子」。胤禛見年羹堯各方面都比較優秀,有意提拔,因此才推薦年羹堯為四川巡撫。
兩年后,雍正更是將年羹堯的妹妹納為側福晉,徹底綁定和年羹堯的關系。
年羹堯在四川巡撫任上,也做出了一番成績。康熙四十九年,四川寧番衛被斡偉生番羅都襲擊,游擊將軍周玉麟被殺。康熙大怒,派四川巡撫年羹堯和四川提督岳升龍共同剿匪,二人合力蕩平匪患,得到康熙的嘉獎。這里需要說一下,岳升龍有個非常出名的兒子,那就是岳鐘琪。
到了康熙五十六年,年羹堯又平定了四川越巂衛叛亂,再次得到康熙嘉獎。
康熙五十六年,還發生了一件大事,《清史稿·年羹堯傳》記載:
是歲,策妄阿喇布坦遣其將策凌敦多卜襲西藏,戕拉藏汗。四川提督康泰率兵出黃勝關,兵嘩,引還。羹堯遣參將楊盡信撫諭之,密奏泰失兵心,不可用,請親赴松潘協理軍務。
意思是說,策妄阿拉布坦入侵西藏,四川提督康泰率兵平叛,不料康泰大失軍心,士兵發生了嘩變。幸虧年羹堯及時出現,他收攏嘩變的士兵,并且火速上奏康泰的情況,康熙「嘉其實心任事」,夸年羹堯是實心辦事的之人,命年羹堯率軍協助平叛。
事后,康熙認為年羹堯是難得的好巡撫,但巡撫沒有調動兵馬的權力,因此「特授四川總督,兼管巡撫事。」
在此之前,清朝是沒有四川總督這個職位的,康熙這是把四川軍政大權全部交給年羹堯一人,可見對年羹堯極其看重。
年羹堯在四川經營了11年,屢次得到康熙的嘉獎。康熙六十年,年羹堯入京述職,得到康熙御賜弓箭一套,并且被升任川陜總督,從此成為主宰西北的關鍵人物。
康熙晚年,諸子奪嫡,到了后期,十四阿哥胤禵風頭正盛,康熙五十七年,策妄阿拉布坦進攻西藏,康熙任命胤禵為撫遠大將軍王,進駐青海,史載「羹堯言二地為入藏運糧要路」。
也就是說,到了康熙六十年,年羹堯擔任川陜總督后,胤禵的大軍補給全部由年羹堯的川、陜兩省供應。
當年,胤禵的大軍在前方打了大勝仗,年羹堯雖然不在前線,但他對胤禵的支持,有目共睹。
實際上,年羹堯并不是胤禵的人,他一直聽命于雍親王胤禛,因為接下來的事情,證明了年羹堯對胤禛的作用。
康熙六十一年冬月,康熙帝在暢春園駕崩,四皇子胤禛繼位,是為雍正帝。《清史稿》記載:
世宗即位,召撫遠大將軍允禵還京師,命羹堯管理大將軍印務。
意思是說,雍正剛坐上寶座,立即下令召胤禵回京,而接替胤禵之人,正是年羹堯。
胤禵和雍正雖然是一母同胞,但在奪嫡之爭中兄弟倆是競爭對手。因此,雍正是絕對不會把西北大軍放在胤禵手中的。而雍正把西北幾十萬大軍交到年羹堯手上,足見對年羹堯的信任。
接下來,雍正開啟了「捧」年羹堯的時刻。雍正元年,年羹堯被授予二等伯爵,加封太保。年羹堯的父親年遐齡雖然退休在家,但仍被雍正追加尚書銜。
雍正元年五月,雍正下旨:
若有調遣軍兵、動用糧餉之處,著邊防辦餉大臣及川陜、云南督撫提鎮等,俱照年羹堯辦理。
如此一來,年羹堯儼然成了雍正在西北的代理人。當年十月,青海的羅卜藏丹津發生叛亂,西部戰火連綿,雍正任命年羹堯為撫遠大將軍,總督各軍,前往青海平叛。
當時,雍正登基不足一年,急需要一場大型的軍事勝利來證明自己,而年羹堯又是雍正的嫡系,因此,雍正對年羹堯寄予厚望。然而,這一仗并不好打,羅卜藏丹津準備充分,又占據地利優勢,年羹堯與其對峙一年的時間,除了取得幾場小型的勝利外,并沒有形成碾壓之勢。
受康熙朝弊政的影響,雍正登基之初,國庫吃緊。打仗就是打后勤,年羹堯盤踞西北,雍正需要源源不斷地為年羹堯提供軍需,壓力很大。
換句話說,年羹堯和敵軍對峙的時間越久,雍正的壓力就越大。因此,當時朝中屢有大臣對年羹堯不滿,催促年羹堯盡快結束戰斗。但雍正卻多般維護年羹堯,認為前方之戰事盡可能由年羹堯做主,因此,雍正不惜舉全國之力來支持年羹堯打仗。
根據史料記載,年羹堯打仗頗有章法,《清史稿》記載:
羹堯初至西寧,師未集,羅卜藏丹津诇知之,乃入寇,悉破傍城諸堡,移兵向城。羹堯率左右數十人坐城樓不動,羅卜藏丹津稍引退。
意思是說,年羹堯剛到達西寧時,大軍尚未集結。羅卜藏丹津主動出擊,率軍直搗西寧。
年羹堯當時的情況非常危急,但他率領數十位親信坐在城樓上,毫不慌張,竟然用「空城計」嚇退敵軍。
而根據《郎潛紀聞》記載,年羹堯在青海和敵軍決戰的前一天,突然下令讓士兵明天各帶一塊木板,一束枯草。士兵們非常不解,但不敢違逆。到了第二天,一片沼澤地擋住了大家的行軍路線,年羹堯命將士們將枯草扔入沼澤,再鋪上木板,頓時暢通,因而打了勝仗。
大軍取勝后的夜里,年羹堯夜里突然聽到一陣西風,霎時又安靜下來。年羹堯立即命參將帶著300飛騎前往西南密林中搜索,果然剿滅了一伙逃竄的敵軍。參將不解,年羹堯解釋說:
「一霎而絕,非風也,是飛鳥振羽聲也。夜半而鳥出,必有驚之者。此去西南十里,有叢林密樹,宿鳥必多,意必賊來潛伏,故鳥群驚起也。」
意思是說,半夜突然一陣風起,霎時而絕,可能不是風,而是群鳥振翅造成的。西南十里有一片叢林,半夜里鳥兒驚起,必然是有賊人潛伏。
可見,年羹堯兵法之靈便,不愧為一時之名將。
雍正二年年初,年羹堯積蓄力量包圍了羅卜藏丹津,各路將領「分道深入,搗其巢穴」,最終大獲全勝,年羹堯的捷報傳到京城時,雍正喜出望外,向滿朝文武宣揚年羹堯之功。
一時間,「年大將軍」這時儼然成了雍正的一張名片,雍正恨不得向所有人證明:朕有識人之明啊!
殊不知,自古以來,大部分良將都沒有死在戰場上,害死他們的,往往是戰場之外的東西,年羹堯便是如此。
年羹堯給雍正掙了「面子」,雍正給年羹堯的則是更多的抬舉。年羹堯在西部,不僅擁有超脫的權力,同時,他還深度參與朝政。例如,雍正在年羹堯的奏折中朱批道:
「爾之真情朕實鑒之,朕亦甚想你,亦有些朝事和你商量……」
可見,雍正全然不把年羹堯當「外人」,不再年羹堯職權范圍內的事情,雍正也和年羹堯商量。
年羹堯平定青海之后,曾短暫回京,雖然時間很短,但雍正抓住機會,讓他和馬齊、隆科多一起處理軍國大事。雍正多次感慨,有年羹堯這樣的封疆大吏是自己的幸運,如果大清朝有十個「年羹堯」,那天下何愁不能大治?
為了給年羹堯足夠的榮寵,雍正給年羹堯的兩個兒子都封賞了爵位,年羹堯的妹妹也因此被封為貴妃。一次,南方大臣給雍正送來了荔枝,雍正更是用八百里加急送往西北,讓年羹堯一起「嘗鮮」。
雍正還說,自己要和年羹堯要做「千古君臣楷模」,雍正云:
「朕不為出色的皇帝,不能酬賞爾之待朕;爾不為超群之大臣,不能答應朕之知遇。」
所以,筆者一直認為,年羹堯最后之所以會凄慘收場,雍正是負有一定責任的。因為雍正對年羹堯的寵信,實在太過。
俗話說,恃寵而驕,年羹堯在雍正的隆寵之下,逐漸做了一些超出本分的事情,這就出現了問題。
縱觀歷史,當一個人擁有和他職務不匹配的權柄時,勢必會造成固有體制的扭曲。年羹堯便是如此。
比如,憑借雍正對年羹堯的信任,年羹堯開始提拔官員。當時有一個詞,叫「年選」,意思是,年羹堯要提拔的人,吏部、兵部都要優先任用,雍正也一路為年羹堯開綠燈。
那些通過正統渠道無法上位的官員,必然會千方百計巴結年羹堯,想通過年羹堯的權力來實現鉆營。
最典型的兩個例子,就是李維鈞和趙之垣。
李維鈞本沒有什麼才能,一直得不到朝廷重用。但是,他有個小妾是年羹堯的管家魏之耀的干女兒。李維鈞為了巴結魏之耀,不惜將小妾扶正,再通過魏之耀,和年羹堯搭上關系。
當時,直隸巡撫趙之垣得罪了年羹堯,年羹堯便對雍正說「趙之垣紈绔庸劣,斷然不能做巡撫!」雍正便問年羹堯:「你覺得直隸巡撫誰來做合適?」于是,年羹堯便推舉了李維鈞。
就這樣,趙之垣被貶,李維鈞成了新任的直隸巡撫。
直隸巡撫何等重要?雍正僅僅聽從年羹堯的一面之詞,就輕易換人,可見雍正對年羹堯的信任,多少有些盲目。
更為奇葩的是,趙之垣被貶后,知道自己的「厄運」是因年羹堯而起的,他轉而投靠年羹堯,不惜送了20萬兩銀子到年羹堯府中。年羹堯得到了好處,便帶著趙之垣去求見雍正。雍正說:「你之前不是說趙之垣不可大用嗎?」年羹堯一時無語,但「再三懇求」,結果雍正同意年羹堯將趙之垣帶到西北重用。
有了雍正的縱容,年羹堯的囂張之風愈演愈烈,他在官場上也更加趾高氣昂,盛氣凌人。
例如,他給屬下賞賜,屬下需要「北向叩首謝恩」,他所到之處,百官需要下跪迎接。甚至連蒙古的郡王見了年羹堯,也要下跪。雍正賞給年羹堯的侍衛,被年羹堯當做仆役使用。
年羹堯的種種行徑,已經將他囂張跋扈、藐視皇權的心態顯露無遺。再加上年羹堯瘋狂培植黨羽,貪污斂財,他的所作所為,終于引起了雍正的不滿。
雍正二年十月,年羹堯奉旨入京,已經升任直隸總督的李維鈞跪道相送,到了京城,王公以下的官員前去迎接年羹堯。然而,年羹堯泰然自若地坐在馬上,連看都不看這些前來接他的大臣。雍正本就聽到一些彈劾年羹堯的聲音,如今見年羹堯如此跋扈,心中甚至不爽,雍正在給年羹堯的朱批上說:
凡人臣圖功易,成功難;成功易,守功難;守功易,終功難……若倚功造過,必致反恩為仇,此從來人情常有者。
很明顯,雍正這是在警告年羹堯。然而,這樣的警告,年羹堯全然不放在眼里。不久,京中便有流言,說雍正獎賞西北將士的軍功,都是應自己年羹堯所請。又說年羹堯但凡有要求,雍正沒有不答應的。
一個皇帝要聽大臣的話,這儼然傷了雍正的自尊心。于是,雍正不能忍。接下來,雍正做了兩件事,揭開了年羹堯倒台的大幕。
第一,雍正三年,年羹堯指使自己的心腹、陜西巡撫胡期恒彈劾陜西驛道金南瑛,雍正不僅沒有支持年羹堯,還破天荒地將奏折駁了回去。
第二,雍正三年二月,雍正任命了一位左都御史,此人名叫蔡珽。他原是四川巡撫,被年羹堯彈劾入獄,現在被雍正從大牢里撈出來,直接洗清冤屈,擔任左都御史。
雍正辦的這兩件事,明顯是針對年羹堯,而清朝的官場上充滿了「人精」,大家一貫擅長看風向辦事,現在雍正的意圖這麼明顯,大家立即摩拳擦掌,等著彈劾年羹堯。
第一個出場的人就是蔡珽,蔡珽深知,雍正把他放到左都御史的位置上,就是要把他變成對付年羹堯的工具。所以,蔡珽上奏彈劾年羹堯貪暴、誣陷忠良。這下大家才紛紛出手,彈劾年羹堯的種種罪名。
正在這時,年羹堯給雍正報祥瑞,把「朝乾夕惕」誤寫為「夕惕朝乾」,雍正便借題發揮,說年羹堯故意諷刺皇帝。
雍正說:
「羹堯不以朝乾夕惕許朕,則羹堯青海之功,亦在朕許不許之間而未定也。」
雍正的意思是說:年羹堯平定西北之功,朕可以認可,也可以不認可。天下的大事,都是朕做主!
從雍正的這句話可以看出,雍正最反感之事,還是年羹堯藐視自己的存在。
到了四月,雍正查實了年羹堯「冒功領賞」、「怠玩昏憒」等罪狀,以迅雷之勢,命岳鐘琪接任撫遠大將軍印信,而后,又連續降旨怒貶年羹堯,最后將年羹堯降為杭州將軍。
正所謂墻倒眾人推,岳鐘琪、田文鏡、史貽直等人聞風而動,紛紛彈劾年羹堯,就連年羹堯昔日的部下范時捷、趙之垣也主動站出來告發年羹堯。最終,年羹堯被定了92條大罪。其中包括「大逆」、「欺君」、「狂悖」、「貪婪」等,人人喊誅,雍正也恨極了年羹堯,下旨將年羹堯賜死獄中。
年羹堯的父親年遐齡、哥哥年希堯被免職,年羹堯成年的兒子被殺,十五歲以下男丁流放邊疆。至此,叱咤風云的年大將軍,正式落幕。
很多人喜歡把年羹堯和明朝名將藍玉相比,認為他倆的遭遇如出一轍。對此,筆者是極其不認同的。筆者此前寫過藍玉,我認為,年羹堯和藍玉至少有兩點不同:
其一,藍玉所處的時代,名將如云,即使朱元璋不用藍玉,他用傅友德、馮勝、王弼等人,照樣能在塞北取得一場大勝。而雍正剛登基時,他若想在西北打贏一場大仗,有能力又深得雍正信任之人,只有年羹堯一個。
換句話說,朱元璋并不是非藍玉不可,而雍正卻必須選擇年羹堯。而且,朱元璋對藍玉的態度,遠不及雍正對年羹堯的寵信。所以,我認為,藍玉的盛氣凌人,其實資本不足。而年羹堯的囂張跋扈,實則是雍正過度寵信所致。
其二,藍玉之死,縱然有朱元璋要為朱允炆掃清障礙的因素,但歸根結底,藍玉有許多「謀反」的罪證,比如藍玉曾和景川侯曹震、鶴慶侯張翼等人密謀造反。但年羹堯不同,年羹堯雖然狂傲,甚至藐視皇權,但他卻沒有謀反,年羹堯去世兩年后,雍正赦免了年羹堯的兒子,就是最好的證明。
那麼,有一個問題,年羹堯被雍正貶為杭州將軍后,已經沒有能力做出危害雍正之事,雍正為何一定要將他賜死呢?
其實,筆者認為,年羹堯之罪,最主要的有三點:
第一,結黨營私。年羹堯利用自己是炙手可熱的權臣,大肆招攬黨羽,排擠異己,這是不容否認的事實。
第二,貪污斂財。年羹堯收受賄賂,瘋狂斂財,這也是證據確鑿。
第三,藐視皇權。年羹堯趾高氣昂,目空一切,竟然讓蒙古郡王給自己下跪,對京城王公大臣多有輕視之心,還大言不慚地說雍正需要聽自己的。
而第三點,正是雍正必須要殺年羹堯的原因。雍正允許年羹堯有污點,但絕不允許年羹堯向大家營造一種「皇帝必須聽我的」的假象。雍正想和年羹堯做千古君臣,年羹堯不但辜負了雍正,還讓雍正顏面盡失,這是不可原諒的。換句話說,雍正殺年羹堯,并不是因為其他罪名,而是因為年羹堯傷了雍正作為帝王的自尊。
陳康祺曾說:
年雖跋扈不臣,罹大譴,其兵法之靈變,實不愧一時名將之稱。
意思是說,年羹堯雖然驕傲跋扈,最后成為罪臣,但他在軍事上的能力和成就,還是值得肯定的。
回顧歷史,筆者認為,年羹堯的能力值得認可,他對清朝的統一有著特定的貢獻,他的慘淡收場,雍正也有一定的責任。
司馬遷在《史記·淮陰侯列傳》中評價韓信:
假令韓信學道謙讓,不伐己功,不矜其能,則庶幾哉,于漢家勛可以比周、召、太公之徒,后世血食矣。
筆者把這句話套用在年羹堯身上,假如年羹堯學會謙讓,不夸耀自己的功勞,不恃寵而驕,憑借雍正對他的信任,他在清朝的地位,將會達到一個新的高度。只可惜,封建社會從來不缺良將,缺的是立下大功,還不遭皇帝和同僚所忌之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