羅曼·羅蘭曾說,世界上只有一種英雄主義,就是在看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熱愛。
而張樂怡的「英雄主義」便是如此孤勇,得知愛情背后的真相時,她依然堅持熱愛,陪伴宋子文走過余生。
20歲時的宋子文,意氣風發,但并不知道自己未來的某一天,會成為「中國第一首富」,他對自上而下的溫柔受寵若驚、無法抗拒,也正因如此,他會愛上了盛愛頤那樣高高在上的千金。
「盛愛頤」這個名字,總讓人想起周敦頤的「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,濯清漣而不妖。」她清冷,又溫和。
但是,最一無所有的年紀已經過去了,人過中年的宋子文,已經成了民國風云人物,最有權勢的財政部長之一,勢力強悍,鋒芒畢露,曾有花旗銀行從業經驗的他,就這樣執掌民國經濟命脈,笑傲南京城。
在此刻,裊裊婷婷的張樂怡穿著一身華美的旗袍,走進他視野,叫他如何不心動,如何不卸下心防?
1927年,寧漢合流后新的國民政府成立,宋子文也以財政部長的身份遠赴江西廬山考察,尋思著在此地建一棟別墅,此時富商張謀之請他吃飯,他欣然赴約。
宴會上張謀之的女兒張樂怡出席,她的臉上,帶著幾分溫柔與嬌憨,靈動的旗袍和少女的雀躍,為她平添一抹生動之美。
張樂怡出生于1907年,比宋子文小13歲,從小家教極好的她,跟隨父親出入各種名流場合,見過世面。
半個南京城的美人,都不及眼前這個張樂怡。
宴會上,張樂怡禮貌地將宋子文稱呼為「uncle」,她年輕、貌美有活力,哪怕相差十三歲的年紀,仍然讓宋子文心中擴散出好感的漣漪。
宋子文喝醉之際已經有些飄然,趁機請求張樂怡帶他去仙人洞看看,張謀之感到宋子文對自家女兒有意,卻不知這是段孽緣還是良緣,沉吟不已。
直到宋子文表示:自己曾跟盛家七姑娘有過的一段戀情,但是橫遭曲折,后未再娶妻。
張謀之看清眼前這個青年人的真誠,終于點頭同意。
宴會之后,兩人留在廬山當地,觀賞當地的風景,而張謀之也老謀深算,看準了宋子文這個好女婿,想促成這一門婚事。
宋子文和張樂怡在那段時間周游廬山風景,花前樹下,山徑河邊,張樂怡對宋子文愛得越深,對他曾經的白月光盛家七小姐,便多了一分好奇,發誓要刨根問底。
面對張樂怡的執拗追問,宋子文終于講出自己跟盛愛頤的故事。
原來,十年前的他還只是一個空有志向,囊中空空的有志青年,來到盛家工作,盛家富貴滔天,盛家七小姐是千金大閨秀,可惜,兩人的感情未曾經受階級的考驗,當宋子文坐船離開之際,哀求盛愛頤隨他一起走,她卻只是送了他一把金葉子,祝他此去前程無憂。
這段孽緣難釋懷,一個稍有洞見的男人,都是希望與自己相遇于微時的愛人,能夠信任自己,跟自己奮斗打拼,既然往日苦樂都成滄海一粟,那麼如今的張樂怡才是他心頭血凝成的紅玫瑰。
1928年的秋天,張樂怡成為了宋子文的妻子,她也一躍成為整個民國時期最幸福的女人,「第一名媛」。
那年的宋子文34歲,距離他剛剛當上財政部長不過兩年時間;而那年的張樂怡21歲,年紀輕輕,風華正茂。
當年民國名媛貴女有太多,可是丈夫地位不如宋家,美貌也不如張樂怡,張樂怡平生愛穿各種旗袍,帶女兒一同穿旗袍,穿上旗袍的她身段婀娜,像是上好的綢緞子,抽轉出一世的芳華。
1930年,宋子文來到上海灘,苦等他7年的盛愛頤再次出現在他眼前。
這段情,入骨入髓,早就不能忘,宋子文骨子里還懷揣著一分對年輕時的熱忱,于是,他將盛七小姐的名字,寫在了他三個女兒的名字里。
對于自己丈夫曖昧的態度,張樂怡是看在眼里,看得分外分明的,她那時候必然是委屈的,但是,她明白:沒有放不下的人,只看他夠不夠珍惜眼前人。
熬走了七年的白月光,張樂怡這一朵紅玫瑰,就這樣盛放在宋家,亭亭玉立,宋子文從未娶過小妾,對她傾心相待,相比起她的幸福,盛愛頤雖然貴為盛宣懷之女,享受過風光,終究是晚景凄涼,黯然落幕。
1949年,國民政府日薄西山,見情勢不妙,宋子文與張樂怡逃往美國,從此放下前程,再也不問政治。
兩人在美國紐約安享晚年,度過了二十多年悠閑的時光,把愛護后輩、養育后代,當成了自己最大的職責,對三個女兒都傾盡厚愛,將她們培養成宋家新一代三名媛,長大后都嫁給良人,結婚生子。
張樂怡和宋子文的外孫馮英祥曾提起,自己十歲那年被幾個青年尾隨試圖搶劫,他一時害怕之下,躲到電話亭里面打電話找外公求助,外公接到電話之后,不到幾分鐘的時間就帶著秘書趕過來了,還掏出一把槍,生怕自己外孫受委屈,那年宋子文都已經69歲了。
1971年宋子文去世之后,張樂怡就和自己的三個女兒一起,繼續生活在美國,直至1988年在紐約病逝。
可是對于她而言,美國終究是她的異國他鄉。她在生命的最后時光里,瘋狂地思念著廬山這片故土,可是始終未能成行。
死后,張樂怡的骨灰被葬在了美國,她跟故鄉之間最后一絲緣分,也就這樣徹底了斷了。